上接: 異聞V: 怨恨之鬼
深夜時分,其他室友都早已傳來了安穩的呼吸聲。上原光繼慢慢地從被窩當中坐起,用力地眨著眼以消去依然籠罩的血紅殘影,努力地用自己的方法去遏止想要嘔吐的感覺。
離處理事件的那天已經經過了半個月,但只要一合上眼,破碎屍體散落的現場就會再次在腦海當中展開……在這之後總會立即下意識地張開雙眼,如此循環往復,不管怎樣都無法入睡。
抱著膝蓋曲起身體,以室友們平靜規律的聲音平伏心情,然而儘管情緒安定下來,儘管倦意侵蝕著所有的神經,卻只有合上雙眼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敢進行。
細細地看著自己衣服上的紋理,上原光繼可以做的,只有等待陽光再次出現。
============
「上原,你今天跟我去個地方。」
換好了軍服,正準備離開宿舍之際,背後傳來了長官的聲音。不解地轉頭看向長官的方向,如果要說是任務的時間點上好像太過奇怪。
「不是公事,要說的話應該是私事……你睡不穩很久了吧?」
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發現的,但既然會特地提出的話也就是應該不可以隨便推搪……稍微考量過後,上原光繼安靜地點了點頭,作為回覆以及答應。
拍了拍肩以後招著手,還是目的未明的上原光繼,匆忙地追上長官的腳步。
「還得先繞去買點伴手禮…」
跟在長官身後離開軍營,看著長官從茶屋買了些菓子,對於之後要去的到底是甚麼地方,上原光繼依然是完全沒有概念。
提著甜食繞了道,三人最終來到了一個門牌為『御法川』的大門之前。
在引見廳中正坐等候要見的人,難得身處大宅的上原光繼只覺得坐立不安,一直被各種視線盯著的感覺像是針般一直扎在身上。
「蒼景,你決定要到這邊來了沒?」
隨著紙門拉開,少女清脆的聲音傳來,看向說話中心的內川蒼景,那人卻是已然習慣般地,連笑容都不動搖一下。
而就此登場的少女,與及其身後一左一右兩位俊美青年,亦像是早已習以為常般地坐到了己方三人面前。
「比起這個明知答案的問題,不讓你的式神們收斂一下嗎?會嚇到我們的小朋友喔。」
聞言,少女嘻嘻地笑了一下以後,揮了揮手,原本感覺到的視線隨之消失。
關於眼前的少女,或者所說到的,關於式神的事,對上原光繼來說都是全然陌生,只能乖乖地閉著嘴等長官帶自己來的原因浮出水面。
「那是御法川千里繪,寄般若能面給你的人。」
「你是來找我晦氣?」
「不,上原在那之後一直睡不好,我擔心是詛咒之類。」
「蒼景看得出來吧?詛咒這種小事。」
簡單地介紹過後,自己被帶來的目的也隨即浮現。針對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況,從來沒有想到過有可能是詛咒的上原光繼,把這樣的一個可能性作為以後的參考資料默默地存到心裡。
少女邊像是唸著甚麼,邊向上原光繼的方向伸出手指。下意識地想要避開,但自己的長官在身後妨礙著,未幾少女的手指已經到達,於額上輕輕畫著。
「沒有啦,這傢伙身上沒有詛咒。」收回手重新坐好,少女歪了歪頭,把視線定了在上原光繼身上「你明明是半妖但血統卻弱到那個地步,有點奇怪……對了那個我也不知道原因了,讓結落給你看看吧,過來過來。」
在自言自語過後,少女迅速地站了起來,拉著上原光繼的手臂,待他確實地站起以後就拖著他離開了房間。
被少女拉著穿過庭園,因著未能習慣對方的步速而一度踉蹌,所以在對方終於停下之際,難得地輕輕呼了一口氣。
「結落,奇難雜症。」
把人扔進了看起來像是藏書閣的地方,少女向著房內的某個角落喊了一聲以後,轉而面向光繼接續了餘下的話語。
「你待會自己說明情況,我先去看看蒼景的封印怎樣了。」
「抱歉,那孩子老是風風火火的。」略顯低沉的悅耳嗓音從旁邊傳來,轉過頭,剛才沒留意到的地方已經站了一個啡色長髮的男子「麻煩你先告訴我你的問題?」
「就是…睡不好……而已。」
「再詳細一點?是會做惡夢驚醒?還是其他情況?」
男子從一旁拿出了坐墊遞了給上原光繼,爾後自己也放了一個在地上席地而坐。看了看場景和眼前的男子,眨了眨眼,上原光繼終究還是依樣葫蘆地坐了下來。
「曾經看過的場景只要一合眼就會出現。」
「冒昧問一句,你是記憶力很好的類型嗎?」
「啊?大概算是吧?」
「可以把手給我一下嗎?雙手。」
完全不能理解這三件事之間的關係,上原光繼盯著對方的臉,嘗試等待對方會有進一步的解釋,但那掛著笑意的臉卻似是沒有再予以闡述的意願。
猶豫著,但想到也許對方有辦法解決不能入睡這個問題,上原光繼慢慢地向男子伸出了手。
手在還未到達正確的位置前被接過,男子稍微施力,在上原光繼反應過來的時候,已經身處在男子的懷中。
「果然是同族。」
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拂過耳邊的氣息和意料以外的話語讓上原光繼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。
「抱歉抱歉。」道過歉放開了手,男子帶著笑容等談話對象重新坐正以後,才繼續開口「其實只要你放鬆別去想就不會再發生這個情況了,有試過在睡前先想想些愉快的事嗎?像是關於重要之人的事情?」
「這樣就好了?」
「是的,很簡單。我之後也會給你一個小小的咒語。」
凝神看向男子帶笑的臉,不得不說上原光繼對他所說的話抱有十足的懷疑。不過怎麼都好,情況也不可能變得更壞,所以對於提議者僅只是點了點頭示意。
「總而言之,現在先補個好眠吧。」
右手被抓了起來,在反應過來發生甚麼事以前,身體上的倦意像是催促一般地,讓上原光繼的意識陷入黑暗當中。
接穩了因進入沉眠而前傾的那人,男子脫下了外褂鋪到地上作為墊子,爾後輕輕地移動沉眠的那人,以自己的大腿作為枕頭地讓對方得到較為舒適的姿態。